大滩马血喷出几丈远,离得近的官兵溅了一脸一身,马头落在血泊正中,瞪眼不暝。
寇源本人没了踪影。
这惨祸明明就在大家眼皮底下,却没一人看清究竟,宛如厉鬼所为。
群兵无首,吓得丢刃飞逃。
寇源抹去脸上的马血,睁眼一瞧,此刻他正在南门上的巨大城匾之后,脖子被人勒着。
勒他的人在他耳边笑谑“好戏还没完。”
寇源从匾上探头,有些恐高,身子发软,再看血泊中碎成百八十块的坐骑,更是抖如筛糠。
他现在连自己还是不是从头到脚完整的一片,都有点怀疑。
等了一阵,左右山脚绕出两堆人来,正是先前派出去分头堵截难民的两队官兵。
火光极亮,寇源看得清清楚楚,两队回来的人全都不着寸缕,衣甲兵刃一概不见,个个冻得哆哆嗦嗦,狼狈不堪。
寇源哭丧着脸,他带出城的士兵魂飞魄散、赤身露体的逃回城中,他还有何面目在婺州执事?
身后之人一拎他的耳朵,“不想变成你的马,就给黄刺史捎句话。”
寇源听着那人的耳语,频频点头,哪敢不应。
那人交待完毕,一扬手将他从匾后掷了出来。
寇源重重落地,摔断了尾椎骨,哀嚎不止,几个小兵将他抬进城门。
他躺在担架上,痛泪模糊的瞅了一眼门楼上的城匾,哪里看得见半角人影。
自始至终,一翼遮天什么模样,压根不知道。
站在山腰的叶桻揩去脸上烟熏的黑污,微抒口气。
死青龙一派嚣张,那一窝水匪也脾性未改,居然有功夫让官兵脱光衣裤。
他暗暗摇头,心里却忍不住一笑。
江粼月出手相助,出人意料,应该是受了雪崚之托。
叶桻默怔片刻,收回神思,攀过山顶,追上难民。
众人忧急不已,叶桻道“有人替咱们断后,至少今晚不必担心。”
大家再接着问,他也不多说。
一夜惊魂,难民们精疲力尽,经此一吓,不敢耽搁,只盼离婺州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