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晨起时,见纪府已经满门缟素,廊上的照烛都已经套上了白灯笼。
秦亦和谢泽三人都已经恢复好了,正在院中红梅树下相对而坐,见她推门出来,秦亦便向她招了招手。
“二位师兄都无碍了么?”
秦亦点点头,继而夸赞她:“看不出来小宁儿近期修为精进啊,我见那庞姬修为不俗,还用少女修炼魔功,应该很是难缠。竟然也败在你的剑下,你跟秦师兄说实话,是不是方知浔替你帮手了?”
沈宁不好意思的笑一笑,虽然不是阿浔相助,但是也不全然是她的功劳,还多亏了谢泽给的冼心链。
“阿浔不曾帮手,说起来,我倒要谢谢师兄给的......”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
“宁宁。”方知浔已经从房中步出,正朝他们走来,白玉骨扇轻轻点在她的肩头:“我们是不是今日就要回程?”
谢泽本听见沈宁提起他,正抬起头,眼神便随着她肩头的骨扇,落在方知浔的面上。
“是不是很想不通?”那声音在他心湖上方游荡,谢泽受那魔药影响,又兼之这声音逐渐壮大。他已经压制不住,索性任由它发展,自己不理就是了。
虽然打定主意不理会,却仍不能阻止自己听见它的发言。
“他们二人不过在入扶余秘境前相识,怎么如此亲密?”那声音一下子戳中他心中所想,惹得他俊眉蹙起,又怕沈宁看出端倪,立刻就将头低下,视线看回面前的茶盏中。
众人当下心思各异,天际却忽然传来一声响动,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一只巴掌大的小纸鹤,正从红梅树上飞落下来,摇摇晃晃坠在秦亦掌心。灵力逐渐消散,化作了一张薄薄纸笺,上头用毛笔写了几个字。他一眼扫过,随意将纸笺放在石桌上。
“师尊已带师弟启程前往瀛洲岛,让我不必回去了,可以自行前往。”他勾指在纸笺上轻轻叩了叩:“阿泽意下如何?是否一并同去,还是你们需要先回青玄宗一趟?”
青玄宗三人的去向自然是由谢泽决定,但秦亦心中挂念他近两日的反常,倒也说不准他是否需要回青玄宗静养几日。
谢泽心知他所虑之事,略微摇了摇头:“宗门大比也不过就十来日了,若从娄城回宗一趟,只怕宗门还没踏上,掌教师兄已经带队出门了。两相错过,恐耽误时间。此时同你直接去瀛洲岛,是最佳方案了。”
他略微一顿,转向方知浔:“不知道方道友此番,是否要与我们继续同行,去瀛洲岛看一看宗门大比的热闹。”
话锋突然转到这里,方知浔略微挑眉,不过一瞬就已经恢复如常。沈宁已经侧身过来,替他回答:“自然是要一起去的,阿浔对吧?”
“十派共聚一堂呢,往年我都是看着师兄们上台发挥,今次可算轮到我了。你不得去看看,我的优异表现么?”她将手中横霜向上提了提,一脸的跃跃欲试。
方知浔不由勾起嘴角,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不错,此等修真盛事,自然是要去瞧一瞧的。”
不过几息之间,众人的去向都已经敲定了。
谢泽又垂下头来,看着面前香烟缭绕的茶盏。双手在袖中紧握。指节泛白,他正勉力抵御心湖上疯狂叫嚣的声音。那声音在心中愈加放肆,大肆嘲笑起谢泽的无能:“一步错,步步错。谢泽,你不肯面对自己,现在好了,什么都挽回不了了!只怕今后,你们渐行渐远,你连看她一眼,也是不能了!”
既然下一步的去向已经决定,众人收拾了为数不多的行李,便一齐去正厅向纪元衡告辞。
元娘魂魄已经从人皮画像上解脱出来,正陪坐在纪元衡身侧。纪元衡面色颓唐,与几人初至娄城的那晚夜宴所见,大相径庭,可见纪元辅一事,对他打击极大。
他与秦亦二人相互客套了几句,众人便起身告辞,让他不必再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