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在云层里轰响,天空黑沉沉的透不出一丝光,只有偶尔乍闪的电光撕开夜sE才勉强分清天与地的界限。雨滴落在疾驰中的汽车挡风玻璃上被吹成四散的水流,很快雨点便愈来愈密,连成模糊视线的雨幕。
“预计今天晚上到明天北山市将会迎来强降雨部分地区伴有雷暴,请各位市民朋友……”
车门打开,雨点砸落的声响盖过电台,一把黑伞早早就遮在车门上,吕良下车快步往殡仪馆里走去。虽然是为庞齐守灵但他却穿得极为张扬,身上颜sEYAn丽的花衬衫更像是要去海边度假。
礼厅里稀稀疏疏坐了几个人,交谈声在吕良踏入的一瞬间戛然而止。他站在门口将那些或惊讶或鄙夷的表情看在眼里,然后并不在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有人凑过来献殷勤,话里话外都是谄媚,庞齐意外身Si,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个位置迟早要成为他的囊中物。吕良翘起二郎腿就这那人的火深x1了一口烟,烟雾逸散却遮不住他脸上愈发肆意的笑。
“老大”
“老大”
“老大”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问候声,一行人匆匆裹着水汽走进礼厅,为首的孟长胜穿了一身黑sE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吕良跟着其他人站起来懒懒散散地喊了声大哥,孟长胜一眼注意到他的衣服。
“给你二哥守灵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赶紧去把衣服换了”他皱着眉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
吕良嘴角动了动但余光扫到其他人,还是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换好衣服赶紧进来”
孟长胜带着人往里走,肃静的灵堂摆满了花圈,灵台上白sE的大丽花簇拥着两张黑白照片。孟长胜站定怔怔看着任敏和庞齐的遗像,直到看得照片上的人变得有些陌生才挪开眼。上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他们,还是在两人的婚礼上,他穿的也是这身衣服。
孟长胜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鞠躬、上香、烧纸,他一张一张往火盆里填纸,看着火舌一卷将h纸吞没又吐出余烬。
吕良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张扬花的衬衫换成了一件暗纹的黑sE西装外套。他盯着孟长胜蹲着的背影,眼里晦暗不明。
“我们三个认识也有七八年了吧”
“我还记得以前一瓶酒都得三个人分,你老是仗着年纪小喝得最多……”
孟长胜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吕良听着心里无端生出一GU烦躁。三人固然肝胆相照过,但在这么多年的利益裹挟下,早就消耗得只剩一些流于表面的形式和场面话。庞齐看似和他走得更近,实际上妻儿家人一直在孟长胜的监视下。也就是看庞齐老来得子再无争权夺势的野心,他才撤了盯梢,让吕良有绑架的机会。
“这些旧事就别再提了,让它们跟着老庞一起长眠地下吧”吕良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孟长胜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实在虚伪又可笑。
“阿良,你是我们三个人里面最小的,年轻有冲劲每次做什么事情都冲在最前头,可惜你就是太急了,急着想邀功,急着想争权”
“你在城郊做的那些事情真以为我不知道?念在兄弟情分上我给过你好几次回头的机会,你非但不领情还变本加厉,没想到你……竟然对老庞都下的去手”
孟长胜深深地看了吕良一眼,那张脸上有慌张有愤怒有惊愕,却偏偏没有他想看到的后悔。
吕良一只手背在身后,隔着外套的布料之下能清晰感受到手枪的棱角,有些硌手也有些烫手。只要他想,这把装了消音器的枪随时都能让他坐上长胜帮老大的位置。
一把短刀当啷一声掷在地上,刀尖闪着寒光指着吕良。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跪在这留下两根手指然后永远离开北山市,还是让我替老庞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