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匆匆挂断时,全成逸就直觉不太对劲。那个声音太明显了,一响起来,柏律那边瞬间一片寂静,不仅话没说完,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挂掉电话。徐皓英的声音。一时之间,全成逸来不及细想,心底却逐渐有种不安缓缓蔓延开来。他想着晚一点,或是明天早上,一定要好好关心一下柏律,顺便问问等他回去後,有没有什麽想去的地方,他要证明自己承诺过的「好好过日子」,绝对不是一句随意的玩笑而已。那个夜晚,全成逸对未来仍是抱有期待的。他有很多想要和柏律说的话,却万万没想到,隔天深夜,一封匿名邮件,彻底打破了所有预想与盼望。彼时,全成逸刚逛完美术馆不久,回到酒店连澡都还来不及洗,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一封Mail,收件人有三个,柏律、他,还有宋盛佑。宋盛佑……是谁?全成逸的视线落在寄件人栏位上,没有任何姓名,只有一串陌生的帐号。他微微蹙眉,用指尖点开了邮件的其中一个附加档案。下一秒,一张张照片映入眼帘——一张是柏律的手被宋盛佑紧紧牵住时,微红的侧脸,另一张是柏律和宋盛佑在月sE下相拥、在沙滩上亲吻,全成逸认得出来,那个海边是上次他为了弥补八周年纪念日失约,带着柏律去的地方;下一张则是某个晚上,柏律被搂着腰从某间餐厅走出来的画面。但还不只如此。第二个附件里的照片,是柏律和宋盛佑在老街上牵手、亲吻,他们笑着一起走进一间日式温泉旅馆,肩膀靠得极近,最後是一张亲密的自拍——柏律被那人从背後紧紧拥住,彼此头靠着头,眉眼之间是骗不了人的柔情蜜意。那些残酷的照片画质高清,角度JiNg准,没有任何可以辩解的余地,就像一把尖锐的刀,一刀一刀在全成逸的心上划,割出密密麻麻的伤口,整颗心鲜血淋漓,痛到快要不能呼x1。寄件者甚至在档案名称上,很贴心地标示了日期,正是柏律挂断电话後的隔一天。全成逸站在原地,如雷轰顶,耳鸣到听不见任何声音——他们不是才刚说好,要好好走下去吗?不是才一起度过那麽平静温暖的一夜吗?为什麽又是这样?为什麽柏律又一次,背叛了他们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他不愿相信一切是真的,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就是如此残忍,彻底摧毁了他所有的信念。全成逸闭了闭眼,将手机握得Si紧,手背上青筋浮起,极力克制内心b近失控的风暴。这些照片,是谁寄的?答案其实再明显不过。他深x1一口气,转身大步冲出房间,直奔走廊的尽头。心跳异常剧烈,脑海混乱不堪,急促的脚步声在长廊里回荡,直到他站在徐皓英的房门前,用力地按下门铃。门很快被打开,徐皓英捧着一杯红酒站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明显对全成逸的出现毫不意外。「你找我?」全成逸直gg地望着他,语气冷得没有半点温度:「那些照片……是你寄的,对吧?」徐皓英啜了一口酒,神sE慵懒,眼底闪过一丝兴味,「你怎麽能肯定是我?」「别装了,那些照片,只有你能弄到。」全成逸冷笑一声,没有耐心和他周旋,直接走进去甩上门,咬牙问道:「你一直在盯着柏律,甚至暗中监视他——你从什麽时候开始这麽做的?」徐皓英耸耸肩,随意地放下酒杯,g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反问道:「我做了什麽,很重要吗?」全成逸忍不住握紧拳头,更加不耐烦:「徐皓英,你到底有什麽目的?」「目的?」徐皓英又笑了,微微昂起下巴,挑眉,姿态如君王般高傲又自信。「我只是在帮你看清真相。全成逸,你到底还要骗自己多久?你真的以为柏律还会回来?你以为他真的还Ai你吗?」全成逸紧紧皱起眉头,却没有回应。徐皓英不甘示弱地走近一步,眸sE深沉,哑着嗓子开口:「全成逸,这麽多年了,为什麽你就是看不见我的心?」那个问题,就像是一颗炸弹,炸得全成逸几乎T无完肤。他完全无法相信自己听见什麽,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徐皓英,浑身一阵阵发冷,「你……」「你早该知道的,不是吗?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看着你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伤心,看着你一次次被他伤害,却还是SiSi抓着不放……」说着说着,徐皓英不禁自嘲一笑,「我陪着你熬过那些夜晚,陪你创业、陪你应酬,陪你度过一个又一个困难的时刻……可是你呢?你什麽时候看过我一眼?」全成逸依然说不出话。「无话可说吗?也是,你根本就没办法否认。」徐皓英嗤笑一声,声音越来越低,又藏着一种疯狂的偏执:「你Ai着柏律,可是他在做什麽?他躺在宋盛佑怀里,跟那个人ShAnG,践踏你的真心。他说他Ai你,却跟别人共度周末……他这样对你,你还要作贱自己到什麽地步才肯清醒?」「所以……」全成逸面sE苍白,嘴唇颤抖,「所以你是故意跟来日本,故意在律律打给我的时候出声,让他发现你也在,然後他就会崩溃,就会……做出那些事。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对不对?」「对,我就是故意的。你现在终於知道了?你以为你永远聪明冷静,什麽都能掌控。可是你连你最Ai的人在想什麽都Ga0不清楚。你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全成逸被对方一连串的灵魂拷问b得退无可退。他下意识张口,却挫败地发现自己无从反驳。徐皓英说得对,他根本没办法否认。他忍不住回想这几天的事,一切都不对劲,太过巧合,而他竟然现在才惊觉——本来应该留在公司的徐皓英「刚好」和他住进同一间酒店;「刚好」在柏律打来时走进房间;「刚好」开口让柏律听见他的声音。最可笑的是,自己一开始还浑然未觉,就这麽「刚好」什麽都没说,什麽都没解释,直接一脚踏入别人设好的局里,愚蠢至极。「你疯了。」全成逸气得咬牙,双手紧握成拳,满脸错愕与不可置信,喉头像被尖石狠狠刮过,「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皓英,你居然做这种事……」「对,我疯了,」徐皓英笑着,眼泪却缓缓滑下,落在心口,成为难以负荷的重。「因为我喜欢你,全成逸,但你有哪怕一天,把我当作可以被选择的人吗?」答案还是显而易见。哪怕只是一次,都没有过。空气沉重得像是千斤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全成逸一动也不动,全身的力气在徐皓英的坦白中被cH0U乾,彷佛站在一片废墟里,所有珍惜的东西都埋在断垣残壁,友情崩塌了,Ai情也碎掉了。他想要守护的、珍惜的,那些承诺、那些期待,通通都破灭了。全成逸低下头,沉默地望着还稳稳停在自己左手无名指的银sE戒指,微光刺痛他的双眼,连呼x1都变成一种凌迟。自己到底有多可悲,才会在一夕之间,失去所有?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