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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麦在湿热的夏夜里摇摆的时候,陈有福打开了她在小城房子的门。
台风狂扫过后,小城在一片汪洋里。陈有福厂里的一个仓库进了水,领导和员工几乎都在一线抢修,一直忙活到半夜。
老陈要是这时候坚持去上海会情人,估计从此给领导种了坏印象,未来他这个夹心饼干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这样掉头回来,又给领导种了一个好印象。
忙活到半夜,他离开工厂时,经过门卫,恰好老孙值班。和老孙简单聊了几句,老孙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嘱咐老陈顺便去看看小乔家进水了吗。这几天他那个本来就有病的外孙又感冒又发烧的,女儿女婿还要上班,老婆就帮忙照顾病儿了。
陈有福回到小城的家。
先到自己家洗了澡换了一身皮。他在小城的家曾经装修过,连门窗都换成新的,福利房标配的那些都退休了,所以家里没有进水。
他拿着钥匙上了楼。
乔麦家的客厅一片狼藉,雨从本来就敞开的窗户缝里进来,从密封并不好的其他地方渗进来。老陈扑下身子,开始清理房间。
他干活又麻利又迅速。很快战场清理干净。
这个生活中粗枝大叶的女人,也不提前给他或老孙通知一声窗子没关好这事儿。也许她走了,旧的东西就像下楼扔垃圾一样抛下,所以进不进雨水,都无所谓。
他这样一想,心里就忽然涌进来悲哀,觉得自己和这房子一样,属于旧物。他一直以为乔麦会理解他所有的困境,但理解归理解,失望又是一会儿事,她从前就是太懂事,懂事意味着隐忍,让自己心累,离婚后和他又经历了一些波折,她在往前走,他其实还在原地,连对她的好也是老套的笨拙的方式。
一旦在意某个人,男人比女人更害怕失去。不在意时候,男人跑的比兔子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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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完客厅,他又到了卧室看了看。
卧室朝阳南向,窗子开了一道缝隙,这是乔麦的做事风格,给房子透气的机会,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没进水。
床铺都是整整齐齐的,一床淡黄的小花朵开着,叫人很想躺下来,在花丛中滚来滚去。
心里有个声音,他想在这里躺下来。
十几年前隐秘的幻想里,他就想洞穿楼板,和她躺在一起。他们后来躺在一起多次,但那些床,不是这张床。
灵魂深处的隐秘欲望原来是这样的,没有打扮,带着原始的粗粝与赤裸。人只有独处时,面对的才是真实的自己。
他果真躺在了那张床上。躺在淡黄的花丛中。躺在致礼从前睡过的位置上。
那个位置叫丈夫,意味着男权世界里对女人有主权。
他给她发了信息,简单报告了这边发生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