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虞抬头偷看了眼一身月色锦衣的男子,面色看不出喜怒。
“扶栀好看吗?”
淡淡的嗓音流出,似是月光倾泻而下,荡尽绵软轻柔。
顾虞莫名的后背发凉,一股寒气灌进后脖颈,小心翼翼的回道:“还行。”
楚澜滄放下手中的书卷,轻描淡写的瞥了她一眼,眼眸半阖着,道:“今夜跪在门外,好好反思反思。”
顾虞一头雾水的进去,一头雾水的出来,跪在门口的时候,不停的往手心里哈着热气,使劲的想自己错在哪了,她这阵子没犯任何错误,到底哪惹着楚澜滄了?
院内,灯火通明的屋子里,楚澜滄摸着暗色的披风,望着窗外呼呼的北风,轻声道:“明日,顾虞与我一同前往兵营。”
楚北抬头看了眼主子,犹豫再三,还是僭越的问出口:“主子,您该告诉顾虞的。”
楚澜滄垂着眸,轻嗤道:“就他脑袋空空的模样,告诉他人家压根没把他当成一回事,还不把他郁闷死,指不定又会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
她是顾瑶的救命恩人不假,可这恩人在于安平王府是认还是不认?
顾瑶现在姓李,是安平王府郡主,李初颜,不是那个在乡下缺爹少娘的孤女。
他今日带着顾瑶去那等地方,安平王妃不至于大动肝火,但心里多有微词,今日还特地寻了一个小厮,暗示他对顾虞多加管教,还有舅舅,更是对他没了好脸色,本有意认他为义子,这话也没了下文。
“把这个,给人送去。”
楚北接过披风,走出去,望着院门口抱着自己,哆哆嗦嗦的顾虞,心生同情,将厚实保暖的披风递了过去,小声道:“主人让你跪两个时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主人家暗示的这么明显,他们主子也不好办。
顾虞冻得咬着牙,双手颤颤的接过披风,嘴里吐着白雾,打着寒战问道:“主子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怎拿我出气?”
冻死了。
明日立冬,凉州天气苦寒,比寻常地方的雪也早到了半个月,夜色降临,白雾朦胧,含着冰冷的水汽,顾虞跪的这片地方,早已落了一片的霜,湿淋淋的落在身上,很不好受。
楚北没在背后嚼舌根的毛病,径直的走过。
顾虞将披风裹在身上,披风很大,她跪了小一会儿,膝盖疼的不行,双腿开始麻了起来,赶忙活动了下筋骨,等着时间。
天色忽降雪花,大片大片的雪,不要钱一般的往地下落着,顾虞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睫毛上粘着小雪花,嘴里不停地小声嘀咕:“流年不利,连雪花都欺负我,楚澜滄吃错什么药了,喜怒无常……”
唠叨一大堆,顾虞渐渐没了声音,笔直的身形倒在雪白的地上,月色朦胧,泄下的暗光不吝啬的洒在她身上,似是诉说委屈。
院内轻轻推开,发出轻微的响动,暗影婆娑,蹲下,抱起地下躺着的人,望了远处没了人影的围墙,将人抱进屋内。
“初颜睡了吗?”
安平王蹑手蹑脚的进了院里,望见王妃坐在凉亭下,关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