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叶昭猛地起身,身边空无一人。他在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中环顾四周——是昨天入住的酒店房间,下床拉开窗帘,不远处广阔的海面在艳阳下亮得刺眼。
冲出卧室,出发前为严泠准备的东西还静静躺在箱子里,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梦,可那个人呢,人为什么不在?
深呼吸,压下心中的慌乱,他简单换好衣服来到了酒店前台。
“跟您一起来的客人?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昨天我们入住的时候是你帮忙办的手续,你还记得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吗?”
年轻的姑娘一脸迷茫,回忆良久只抱歉地答:“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有印象了。”
怎么可能没有印象,当时严泠还昏睡着,这姑娘前前后后帮了不少忙,连房间都是她特意为他们临时换的。
“那能帮我看下,我那个房间昨天登记入住的是几个人吗?”
姑娘礼貌地应下,立刻去电脑上帮忙查看,再抬头时语气有些迟疑:“只有您一个人。”
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疑惑眼神,叶昭心中一阵恐慌,他点点头,转身回到房间坐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根本就没有严泠这个人,这段时间所有的相处都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
思绪回到严泠出现之前,他曾经去看心理医生,那时医生是怎么说的?想到这里,他被自己的猜测吓到浑身冰凉,几乎要认定自己真的疯了。
房间里响起他粗重的喘息,对面的箱子上似乎浮现出前台小姑娘复杂的眼神——虽然克制,却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
不可能,他没有疯。
他摇摇头定下心来,从昨日严泠醒来时开始回想。
“他想去玩浆板,我很担心,因为他身体不好又不会游泳——可是,等等……我怎么知道他不会游泳?明明我们以前从没谈论过这个问题......”
尖锐的刺痛又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几乎瞬间就布满他的额头,可他眼中神色却愈加坚定,咬牙攥紧座椅的扶手,继续回忆。
他们并肩划着浆,迎着夕阳往海里去。夕阳很美,可他却无心欣赏,只觉得越来越恐惧。为什么恐惧?为什么好像能预知接下来发生的事?
溺水......
回忆到这里,他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痛哼一声直直栽倒在地,眼前一片漆黑。又来了,他心中嗤笑,对这痛苦根本不屑一顾,只颤抖着蜷起身体,闭起眼继续思考。
严泠像个打湿的布娃娃般瘫在地上,苍白冰冷,身体随着胸口的按压一次次颤动——终于,昨日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相似的另一幅景象慢慢剥离出来。
身体已经开始因为疼痛而痉挛不止,他却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的思绪去关注,好像精神已经彻底超脱出了肉体上的痛苦。他咬牙忍受着地狱般的煎熬,死死抓住脑海中微弱的线索拼命拉近。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曾经一起去海边,也许还一起看过夕阳,所以严泠才会在他否认的时候显得那么悲伤。
再后来,他哭了,眼泪随着按压的动作不断滴落。
陌生的画面越来越清晰。眼泪对他来说太过罕见了,自打记事起他就从来没有哭过,小时候摔断腿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他的眼泪只给过一个人......
严泠睁开眼,看着他流泪的样子既心疼又感动,吃力地开口调侃:“哭什么,眼泪都砸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