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车子坠落悬崖前商牧寒那句：“会跳车吗？”然后没给他回答的时间，就在车子即将冲破悬崖边缘的前一刻，一下子抱起他，推开车门没有丝毫犹豫，一跃而出。
陈夏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商牧寒怀里，而自己身前沾染了一片血迹，刺眼的血迹猛地勾起陈夏记忆里的那根弦。
商牧寒抱着他猛地冲向地面，在即将落地的瞬间，将他紧紧护在怀里，在悬崖边滚落的时候，他的手还护在陈夏的后脑勺，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商牧寒身体如同铁壁一般，为陈夏挡住了所有可能的伤害
这是商牧寒的血！他腹部中弹，鲜血还在汩汩往外涌，几乎染红了他整片衬衫和身下的地面，更不说刚才滚落过程中他用自己的身体为陈夏遮挡住那些尖锐的岩石和树枝。
“你有受伤吗？”商牧寒竭力压制住身上的痛苦，额头挂着细微的汗珠，但即使这样，眉宇间依旧透过一股冷冽沉静，没显出丝毫狼狈。
陈夏摇了摇头，费力将商牧寒扶起让他靠在一侧的岩石，“你有时间问我，不如先关心关心你自己的伤。你带手机了吗？怎么能找人救我们出去？”他的手机从酒店开始就被商牧寒给拿走了，现在不知道是该说自作自受了。
“没用，他们把山里的信号的屏蔽了，即使车爆炸他们也不放心，现在肯定还在这里搜查，不看到我尸体是不会罢休的。”商牧寒头发散落地贴在额头，几率发丝被汗水打湿，紧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陈夏听着心不禁一紧，“死要见人，活要见尸，看来是真恨你啊。”
商牧寒这时还能笑出来，“怎么？觉得遇到知音了？不过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人，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拉着我垫背觉得很骄傲？”陈夏微微挑了挑眉，声音冷道。话音刚落，他便被商牧寒一把拉了过去，陈夏也是没想到他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力气还这么大，陈夏没注意，上半身倒在他怀里，手下意识地撑起，但又想到他身上几乎没一处好地方，又忍了下去。
“不是垫背，是殉情。”
陈夏反应过来，这都快死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立马撑起两侧的地面起身，想要去回怼过来，但刚一抬头，就看到商牧寒面部肌肉紧绷，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额头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几乎是一瞬，陈夏整个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你——”
“没事，死不了。这片地方不大，那些人很快就会找来，你穿过那片树林，往前继续走，爬过那个山就可以回去。”
“那你呢？”
“我这个样子根本走不了，你先走，回去小心点别被人发现，出去也不要相信任何人，直接去找到阿文，告诉他们我的位置。”商牧寒脸上半分血色都没有，艰难地呼了口气，顿了顿，声音沙哑地笑了笑：“不过这样我就能活下去，你可能也没机会摆脱我了。”
“或者你可以直接去当地大使馆，就在昨晚吃饭餐馆的东边，只要一直往东走就到了。告诉他们你在这里遇到了当地武装袭击，他们会相信你，安排你回国。陈夏，这是你唯一能逃的机会了。”
风声穿过树叶的缝隙，发出沙沙的声音，在静寂的山谷被放大数倍，商牧寒双眸平静地看着他，“走吧，选择权在你手里。”
面前的男孩静静地看着他，并未说什么，然后也没有丝毫犹豫，起身向那片树林走去。
商牧寒头靠在身后的石头，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望着那个背影的眼神变得复杂难辨，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似是认命一般，他收回视线，头靠在身后的石头上，天上飞过几只白色的大雁，翅膀拍打的声音打破了山谷的寂静。
当年他被他妈送到商家时，抬头看到的也是这样几只大雁在天上盘旋，耳边是女人一声声哭泣的道歉，“到了爷爷家要听话，等过段时间妈妈就来接你回去……”
他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她，被她扔在那个龙潭虎穴里再也没有接他回去。
期望这东西，有过一次就够了。
“给，拿着这个。”毫无波澜的声音倏然间响起，陈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半人高的树枝，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装满水的破碗。
商牧寒猛然睁开眼睛，不由得怔愣住，“你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