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女神庙裡,此刻也并不平静。
握着短刀的阿尔,立在大殿中央,望着身周跪了一地的祭司和僕从。她能看得出来,部分人不屑向她这样的叛国者跪下,只是随大流罢了;但她同样能看出来,有那麽的一部分人,是真心跪请她归降新凯撒,将命继续留下。
“殿下,”神庙的大祭司泪流满面,趴伏在阿尔的脚边,“请你看看我们吧!我们并没有背叛过你,你仍然拥有着追随者,小亚细亚省都是你忠实的人民,你怎能就这样离去!”
阿尔无声地叹一口气。总是这样,连她自己都厌了。要活就好好活,总是被迫着催着地活,算个甚麽事?
只有一点大祭司没说错,她确实不能就这样抛下追随者一死了之。
她叛国的事被揭發以前,她随凯撒死了也无妨,没人会在意一个失败者;但事情败露后,整个地中海都会知道,女神庙乃至小亚细亚省中,有她的支持者和政治经营,她那位好王姐,乃至凯撒的政敌,都不会放过这些人的。为免遭到报復,得重新找一个保护者。
凯撒一死,罗马必然乱作一团,还有谁能提供她需要的保护?凯撒的敌对者不作多想,罗马的中立派亦兵力不足,而凯撒的部属中,没有阿尔看得上眼的。
她本身是败兵之将,如今更是连名声都烂了的叛国者,失去自立的可能性。她誓必要找一个靠山。
新凯撒。
阿尔垂下眼帘。
连听都没听说过的无名之辈,到底是要怎麽将她的追随者托付呢。
“殿下!”跪了一地的追随者哀求不断。
有为了她好的真心,也有为了命运未卜的恐惧。阿尔的姆指摩擦着刀柄。揭發她的叛变,将她逼到求死不得,必得从凯撒派的众领袖中重新找一个靠山,这新凯撒是无心之失,抑或是故意的?
阿尔的腕间还留着新凯撒留下的指印。她低头望着指印,想起了新凯撒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孔。
动粗将她逼上谈判桌,也是很不错的部署。新凯撒的追随者中有人才。
阿尔腕间灵巧地一转,无声地将短刀重新收进鞘中。在大祭司等人期待的目光中,阿尔伸手指向庙门。
打开门吧!
反正外面都是新凯撒的罗马兵,那年轻人其实并没有容许阿尔选择的馀地。要不去死,要不从了兵临城下的他,然而,他也迫到阿尔失去死的选项。
阿尔猛地转身,白裙裙摆飞扬间,抬脚一踹。呯!只一下,便将木椅踹到散了架。
――新凯撒,好得很!
暴怒的公主,一双黑眼睛恍若喷火。
“……”训练有素的祭司们像是甚麽都没看见,收拾残骸的默默地收拾去,准备开庙门摆谈判桌的,则是努力地去找张石桌子来。
准备妥当后,双方再次站到了庙门的两边。
大门慢慢从中打开,为首的埃及公主阿尔和凯撒的继承人屋大维,这一年同样十八岁的两人,相对而立,正式地对上了视线。在以弗所民众的目光下,年轻的罗马人走进了月亮女神的神庙,然后神庙的门又再一次关上。
仅带着心腹,屋大维和阿尔到了神庙后方的庭园中,在一方小小的石圆桌边上,隔桌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