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云卿如会在不远处的岸边等着他们,可直到谢韫深往前又走了五六里,水势都已经平静到几乎泛不起波澜,他都没有见到云卿如的身影。望着茫茫水面,谢韫深眸光微微涣散,理智已经绷到极致,濒临分崩离析。若是岸边没有她的身影,那只剩下一种可能……但谢韫深不信她遇险了。他渡了水,去了河面另一侧,往回折返,继续沉默地搜索起来。谢家人皆是静默不语,只是默默地缀在谢韫深身后,仔细地搜查第二遍。傍晚时分,他们回到了马车停驻的地点。谢韫深升起火堆,又从马车里拿出伤药递给秦老夫人,“娘,先休整上药吧。”他一开口,嗓音竟是格外艰涩喑哑,毫无生气可言。秦老夫人看了眼他异常平静的面色,张了张嘴想劝些什么,最后还是没出声,只是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相比一开始的失态,谢韫深如今似乎已经恢复到了平日里冷静的模样,但他越是这般,越是给人一种诡异的不真切感觉。越是平静,越是压抑,情绪反弹之际……让人无法设想。一夜无话。翌日天才蒙蒙亮,谢韫深便睁开了眼,双眼清明,像是不曾睡去,眼底隐约有血丝浮现。他沿着河岸,再次细细勘测起来。几个半大孩子也一言不发地爬了起来,跟着谢韫深一起找寻起来。往前走了一段路,不经意间一瞥,谢玲珑隐约看到水里有一截上下沉浮的布料。“二叔,那好像是娘的衣裳!”她叫了起来。布料一角被缠绕在水藻上,经过水流冲刷,在水面浮了一角上来。谢韫深眼瞳一缩,飞身过去将那块衣角扯了出来,拿在手中慢慢摩挲着,若有所思地望着岸边蔓延向前,不甚明显的一串足迹。“她没事,应当是昏迷后漂到了岸边,被人救回了村子。”几人顺着谢韫深示意的方向看去,越过层层叠叠的葱郁树林梢头,能看到远方若隐若现的袅袅炊烟。“太好了!”谢玲珑眼睛亮了起来。暂且确认云卿如尚且平安后,谢韫深率先朝村子出发,谢璟泽几人则回去和秦老夫人会合,再追上来。不过半个多时辰,一行人就先后到了村子里。村口大青树下,围坐着几个嗑瓜子聊天的老婆婆和大爷。没等谢韫深开口,一个老婆子上下打量他一眼,呸地吐出一块瓜子皮,自顾自地嚷嚷起来,“这两天咱们村子是走什么大运,来了好些个神仙般的人物,昨天捡回来一个落水的漂亮姑娘,然后又来了个游山玩水的富家子弟,今天又来了个公子哥,瞧你这急匆匆的样子,不会和那姑娘是一路的吧?”“落水的姑娘?请问大娘可知她现在在哪?”谢韫深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老婆子将瓜子磕得噼里啪啦响,“走啦,今天早上刚走,跟那个生得很好看的公子哥回京啦,说起来也是巧,他们还是熟人,两家有故交,那位姑娘恰好要回京,就随他一起走了……”“走了?”谢韫深怔住。“可不是,那姑娘说她本来是和婆家人一起回京,但看她言语间,估计和婆家人关系不大好,你可是那姑娘的夫君?瞧你这副紧张的样子,也不像是不关心她,真是奇了怪了,能让她会误会,肯定是你看起来性子太冷了,不懂得表达,要老婆子我说,年轻人不要太端着,要坦率一点……”